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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云 (kaiyun)刘礼红丨重视玻璃:作为超自然之物

发布时间:2023-09-18 19:14浏览次数:

  一文。文中追溯了玻璃这种人造物质在世界各地和不同时期中的使用,探讨了它的“质”与“名”的关联和混淆、玻璃在“天然”与“人工”之间的模糊存在,以及它在中国物质文化和视觉文化中的多重意义,包括在一波一波的文化交流中的作用和意义。“灵晕”的概念进而引导她发掘玻璃的现代性:这种材质在现代社会中的广泛使用引起对形、质和环境关系的重新思考。总括的看,玻璃这种古老的材质一直在跨文化、跨地理和跨时间的过程中获得技术的发展和物质的演变。不同历史时期和地点对它的含义不断地“再建构”,在时空交织之中激发出新的感知经验。

  至福是行为之后的潜势, 是质在形之周围形成的光环,而非是质停留在形之下的存在。

  一提到玻璃,通常情况下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平时已经视而不见的玻璃门和玻璃窗、汽车的挡风板,甚或是电脑和手机屏幕这些现代人生活的必需品。这些透明平板玻璃就像时空的压缩板,让我们觉得玻璃就是日常通用物,是现代化文明的产物,无须在久远的时空中映蕴闪耀。然而,玻璃是否就是虚无、抽象和非可视性的化身呢?是否在无视它的存在感的同时,我们的意识恰好被它的物质性给占据了?

  在古代,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工造的玻璃原本就被认为是一种具有魔力的物质。在约公元前5000年的埃及出现了人工造的玻璃浆,之后在公元前25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出现了用玻璃制作的护身符以及作为饰品的玻璃珠。在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时期,图特摩斯一世又开始了大规模的玻璃制造,采用砂芯法制作护符及器具,玻璃成为王室和贵族的神器和奢侈品,这些玻璃大都具有像宝石一样的质感。比如图1这个十八王朝和十九王朝之间的“心”的护符就是一个非常神圣的玻璃品。在古埃及,心是一个至为神圣的器官,它被认为是集情感、智识和行为为一体的记忆储存机体,在人去世后对这个人的一生会做出回应。在这里,心是玛瑙做的,而它的护符则是有白色纹样的天蓝色玻璃块。

  在中国的西周时期,就有不透明的料珠出现。到了战国时期,有了琉璃(即半透明的铅钡玻璃)。汉代文献中的“璧流璃”则可能指似玉的琉璃。西汉桓宽在《盐铁论》里提到“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 。近年来的考古发现大大地改写了玻璃在中国本土的历史,尤其是西汉中晚期墓葬中出土的琉璃席和嵌有琉璃片的木制温明。譬如,2016年在山东青岛黄岛区土山屯墓群出土的文物中,琉璃是很重要的葬具,琉璃片编成了席,用在墓主人刘赐的背的下面(图2)。

  琉璃片也嵌在了他的虎头枕上,还嵌在了遮盖他头部的温明的四壁上,即所谓的“玉温明”(图3、图4)。

  另外,有八个琉璃制的窍塞用以堵住他身体的窍门。可以说,这些琉璃质的物品与墓主人身体有着最亲密的接触,成为保存他死后魂魄完好的神物。这些琉璃片原来可能是淡黄色,类似玉的颜色,并且是半透明的,所以这些墓葬中的琉璃通常被认为是玉的代替品。

  类似的琉璃席也在2017年发掘的、颇引人关注的江西南昌海昏侯墓里出现。近来,学者庄蕙芷在纵观西汉中后期墓葬中的琉璃具的基础上认为琉璃席是仿玉品,说明它是价值较低的物质,与墓主人相对低下的贵族身份相对应。这个观察确实反映了西汉时期琉璃手工业已盛行的事实,但琉璃是否纯粹是玉的仿制品,故而是低廉之物,或许还值得商榷。也许我们还可以从琉璃本身的制作历史和文化意涵来进一步解释这些琉璃葬具。如果我们将西汉的琉璃生产和使用与同时盛行的炼丹术的发展联系起来考虑的话,这些葬具是否能表明当时琉璃本身的道教文化价值呢?

  东汉王充在《论衡· 率性篇》里讨论真伪问题时说道:“天道有真伪,真者固自与天相应,伪者人加知巧,亦与真者无以异也。”然后,他以琉璃仿玉和赛珍珠为例来支持这个观点:

  《禹贡》曰:璆琳琅玕者,此则土地所生真玉珠也。然而道人消烁五石,作五色之玉,比之真玉,光不殊别。兼鱼蚌之珠,与《禹贡》璆琳,皆真玉珠也。然而随侯以药作珠,精耀如真,道士之教至,知巧之意加也。

  这段话表明,人造琉璃“玉”和“珍珠”加以人工的智慧和技巧并不逊于天然品。而这两种琉璃制品在当时都是炼丹术里加以研制的,也是延续自战国以来方士们食黄金、饮玉珠以求长生不老的药方。

  道教的炼丹术为求不死之道,可谓是渴求以人力超越自然之力的极致,极力推崇这种以人工智慧和技术来使万物易类的方法。葛洪在《抱朴子· 内篇》之《论仙》里谈道,通过方术可以让得道之人知鬼神,保魂魄,求长生不死,一切皆有可能。文末以晋人所欣赏的西域玻璃品来说明万物易类的可能性:“外国作水精碗,实是合五种灰以作之。今交广多有得其法而铸作之者。今以此语俗人,俗人殊不肯信。乃云水精本自然之物,玉石之类。”

  葛洪所谓的“水精碗”就是玻璃碗,是五种灰合成炼制的,与前面所引的王充的“消烁五石, 铸以为器”的说法相似,而采用天然水精(石英)之名,也是为了模糊人造物和天然物之间的区别。“ 俗人”是不相信这些超越“自然”之外的万物之变通的。葛洪的例子,也是为反对人们所说的“刘向造金失败而颓废,故而黄金难制”之说。他认为虽然黄金是自然之物,通过秘典及师传并进行实验,那也是可以炮制成功的。葛洪还说:“愚人乃不信黄丹及胡粉,是化铅所作。又不信骡及駏驉,是驴马所生。云物各自有种。况乎难知之事哉?”黄丹和胡粉,即丹药,实为铅粉焙烧而成的化学制品。他认为这些不信者都是少见多怪,非要认为万物都是有固定的来源的,而且玄奥难知之事是不存在的。然而,仙家认为万物互衍互生,甚若怪异的神兽,也是一种可能的存在,并且具有超自然的力量。

  简而言之,琉璃与炼丹的关系或许能为西汉时期以来的琉璃葬具提供新的解读思路。自西汉初,方士们炼丹前会将土釜内外涂三分厚的黄丹(铅)并烘干,当土釜在火上焙烧三十六天后,土釜的黏土(石英砂)成分与黄丹发生化学反应,生成半透明的釉质,或流成“珠”,这种现象是方士们用黄丹和黏土烧制玻璃的原初发现。

  这种淡黄色半透明琉璃块在西汉墓葬中用在墓主人身上,以保永生。在青岛土山屯的温明上的琉璃还印有带翼仙兽,以保护天界西域的翼虎为主。琉璃这种珠玉仙药也塞在了墓主人身体的窍孔里。这些或许都意味着,琉璃制品在这样的墓葬环境中使用,不是因为它是玉的廉价代替品,而是与这种物质本身重要的文化意义有关联,如前所引,《盐铁论》也视琉璃为国之宝。笔者想指出的是,这些墓葬中的琉璃制品将成为重新梳理中国玻璃史以及古代玻璃的物质文化意涵的重要的实物证据。

  琉璃比于玉,正如玻璃比于水晶一样,都是以它们透光的物质特性为基础的。当然,“玻璃”一词在这里是对这一类物质的统称。而在古代,不同的质与名却交混着指称,尤其是在天然物和人造物之间。这里值得探讨的是,这些质与名的关联和混淆本身也反映了玻璃存在于天然与人工之间模糊的边界上。

  在公元1世纪的巴勒斯坦,吹制法开始被使用,实现了较大规模的玻璃生产,并能制造出轻薄的玻璃器具。随后,黎凡特(Levant)的玻璃工匠们将这种技术带到了意大利,迅速地推广,并将这种略带淡绿色的玻璃用在窗户上透光,这在当时的罗马帝国形成了一种玻璃文化。老普林尼(23―79)描述如何培养精良的葡萄时,就说应让这些葡萄留在枝蔓上,直到它们获得一种玻璃般的透明度。他用vitrum这个词来指称玻璃 (glass),此词是从古典拉丁语动词vidēre演变而来的,其意思是“观看”。可以想象,淡绿色的葡萄熟透了后,薄薄的、半透明的皮像一个个小小的玻璃泡,含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一样的瓤。鉴于这种淡绿色的样子,加上玻璃的液态特征,玻璃与水的类比在古罗马也是常有的。基于腓尼基商人在黎凡特沙滩上烧饭而发现了火中的玻璃流质这一传说,老普林尼认为玻璃是土、火、水、气这些元素共同作用而产生的,而这四种元素是古希腊以来西方人认为的一切物质的构成基础和演变动力。在这个哲学层面上,玻璃也被认为是自然物质衍生而来的。

  玻璃在中世纪的欧洲变得稀有,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窗被认为是滤透凡俗的阀限,同时显明教义,让信徒在光影交错的神圣氛围里,仿佛感知到上帝的无所不在。这样的灵晕氛围甚至能让不同语言、不同文化的人们同时感知到神谕。这时,水晶也被用在神坛上。比如一个法蒂玛圣物匣于1350年在意大利的威尼斯被装置成了一件神坛祭品(图5)。

  图5 法蒂玛圣物匣,水晶环上刻有法蒂玛哈里发伊玛目查希尔(Fatimid Caliph Imam al-Zahir,1021—1036在位)的名字,鎏金银柱约于1350年装置于威尼斯,41.7厘米×15.6厘米×16.3厘米,德国国家博物馆藏(编号:KG695)

  这个圣物匣里是北非的法蒂玛王朝(909―1171)的第七位最高统治者哈里发伊玛目查希尔(Caliph Imamal-Zahir, 1005 ―1036)的遗物。法蒂玛王朝即宋人所称的绿衣大食。在这件圣物装置里,细小的圣体遗物被缝在了人工制作的一枝微型花叶上,这枝花叶被框定在一个长方形的圣物“容器”里,仿佛是悉心地将圣体的遗物置放在一个小小的物件里,这个亲密的物件似乎是可以作为个人护身符随身佩戴的。然而,这个护身符一样的圣体遗物,在银座和银柱支撑下,还被特地圈上了一个法蒂玛水晶环,并在水晶环上刻了难以辨认的阿拉伯文字。这件跨文化跨时空的装置可谓别有匠心,带阿拉伯文字的法蒂玛水晶环直接将圣体遗物的文化记忆显现了出来。同时,对于14世纪的威尼斯人来说,这个水晶环更像基督教圣徒头上的光环。这个给人印象深刻的水晶环,相比其微小精细的容纳物来说,显得有点夸张,它在增加容纳物的重要性的同时,也显示了重新装饰这个物件的赞助人的重要性,这位赞助人很可能是宫廷的官员,因为法蒂玛水晶在当时的威尼斯也是昂贵之物。然而,正是水晶环的这种直观的、对圣体的灵晕的表达让其容纳物穿越时空和文化界线世纪的威尼斯基督教徒也会感觉到它的魔力。并且,水晶环上似是而非的阿拉伯文字一方面让此圣物带有异域风情,产生时空交织中的距离感,另一方面则引导观者去尝试读出声来,或者至少发音说出点什么来。也就是说,这个物质化了的灵晕直逼观者,完全占据观者的意识,甚至使其感官和身体都在这一情境中活动了起来。

  法蒂玛水晶在威尼斯何尝不是欧洲与中东物质文化进一步交流以及玻璃技术发展的预言呢?直到15世纪中叶,威尼斯的进口商垄断了来自黎凡特的石料和草木灰,同时吸收了中东地区久远的玻璃烧造技术,意大利玻璃制造业开始在穆拉诺岛(Murano)得以发展。来自玻璃世家的安杰洛· 巴若维尔(Angelo Barovier,1480年卒),在利用这些进口原料的基础上,发明了一种滤色技术,能将玻璃制作过程中出现的杂色完全去除。这在玻璃史上可以说是一项重大事件,因为它使玻璃更加明亮而且透明和具有无视感了。意大利人文学者安东尼奥· 内里(Antonio Neri,1576―1614)在他1612年编写的《玻璃艺术》一书中称这种无色透明玻璃为cristallo,即无色透明玻璃,此词源自希腊语的krýstallos一词,意指透明的冰或水晶石。内里在书中描述穆拉诺玻璃是“当水晶变得清晰、澄澈、浅明”。

  这种被称为“威尼斯风格”(façon de Venise)的玻璃从此迅速地引领欧洲玻璃业的时尚(图6)。

  图6 约1550—1570意大利穆拉诺风格的无色透明双耳玻璃瓶(也许在北欧仿制)棍压水印纹高22.5厘米美国盖蒂博物馆藏(编号:84.DK.654)

  除了贸易之外,威尼斯玻璃工匠到欧洲其他地区开炉,包括比利时的安特卫普和法国的一些城市。到17世纪下半叶,法国和英国成为欧洲玻璃生产重镇。在法国王路易十四支持下,1665年法国成立了皇家玻璃厂,致力于大块玻璃的开发和生产。于1666年,在巴黎郊区圣安托尼的一个玻璃厂,威尼斯工匠制作出了第一块无瑕疵的玻璃镜片。随后,凡尔赛宫建立了玻璃廊,这个长七十三米的玻璃镜廊厅完成于1684年,总共装了三百五十七面大玻璃镜,与穹顶上的三十幅画一起,这些玻璃镜正是为了炫耀路易王朝政治、经济和艺术上的繁荣( 图7)。

  图7 1678年始建凡尔赛宫的玻璃镜廊(Galerie des Glaces)包括十七扇玻璃窗以及与窗对应的十七个装饰拱,每拱有二十一面大块玻璃镜(共三百五十七面玻璃镜)

  自1672年起,路易十四试图禁止平板玻璃和玻璃镜的进口,从而塑造皇家玻璃厂在法国本土和出口的垄断地位,至1757年,法国号称占了欧洲向外玻璃出口总量的一半。

  与此同时, 住在法国奥尔良(Orléans) 的意大利人伯纳德· 佩罗特(Bernard Perrot,1638―1709)于1687年向巴黎科学院展示了他的新技术,即大块平板玻璃的压模制造法(图8)。

  图8 大块平板玻璃制作插图,狄德罗和达朗贝尔(Diderot and dAlembert),《百科全书,或科学、艺术和工艺详解词典》,第4卷,图版XXV,巴黎,1751—1780

  这种方法是将液态玻璃倒在平桌板上,在晾干的过程中用空心铁桶撵压平整,这种技术突破了吹制法制造玻璃尺寸上的局限,从理论上来说可以造出任何大小的玻璃片 。大块平板玻璃的制造可以说是现代玻璃的源起。在欧洲对外贸易和殖民扩张的过程中,玻璃片和制作技术被传教士和商人带到世界各地,包括清代宫廷(后文将详述)。

  在中文语境中,“ 琉璃” 或“ 璧流离” 被认为是梵语vaidūrya (宝石)的译名,而这类词似乎在西汉通西域之后开始出现。此后,在佛教传入中国后,诸如此类的词在佛经译典中常常出现。“ 琉璃”一词广义地指称半透明物,包括天然宝石、兽角制品、玻璃和陶瓷釉质。“ 玻璃”一词被认为大概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使用,来自梵语的spahtika(水晶)一词,在鸠摩罗什译的《妙法莲华经》与《阿弥陀经》里译为“玻瓈”,类似的词包括颇胝、颇黎等。

  在唐宋的文献里,玻璃与水晶既有同时并列也有相互替代的提法,而琉璃与玻璃二词也常常交互使用。水晶与水精二词亦如此。“精”与“晶”之区别大概在于前者强调水之精华之凝聚,而后者着意于光亮。这些用法皆显示,质与类之界定、天然与人工之分野都是很模糊的。宋代的诗词里,玻璃一词被用来描述江水,四川眉山境内的长江支流玻瓈江成为到过四川的诗人们喜闻乐见的题材。譬如,苏轼在《送杨孟容》里写道:“相望六十里,共饮玻瓈江。” 陆游在《记梦》诗里写道:“千峰庐山锦绣谷,一水蜀道玻璃江。” 与陆游一样游长江从东南到四川的范成大写了《玻璃江》一诗,言:“玻璃江头春渌深,别时沄沄流到今。” 读者在这样的字里行间仿佛感受到了那里的青山碧水,而盈盈浩浩的江水凝结成了美好的情感记忆,如同玻璃映影。如此,玻璃之质和玻璃之名一起表达了人文地理山水之景观。同样,水晶(精)也被用来比拟滢澈之状,宋代杨杰(1059年进士)有诗句描绘浙江湖州之山水:“溪上玉楼楼上月,清光合作水精宫。”尔后,湖州便称为江南之“水精宫”。月亮、玉楼、清波,这些意象之物,在幽明恍惚的夜色中呈现出神仙之圣境。开云 (kaiyun)开云 (kaiyun)开云(kaiyun.com)开云(kaiy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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